深圳外来务工者现在也可以像城里人一样退休领养老金吗?
张女士展示自己的退休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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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像城里人一样工作 也可以像城里人一样退休吗?
深圳新闻网讯 下午四点多钟,还没到下班高峰期的八卦三路已经开始热闹起来。张凤琼拎着小包,穿过马路,朝家的方向匆匆走去。这天,她提前完成一天的仓库管理工作,赶早下班了。
张凤琼今年51岁,细高挑个,穿着一身黑纱包边的墨绿色连衣裙,蹬着镶有珍珠颗粒的黑色高跟鞋,脸上的红唇妆容干净清晰,披散在肩头的棕色长发随风轻拂。走在深圳这座年轻城市的街头,谁也不会觉得张凤琼有多“老”。但是,她现在的身份,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“退休职工”了。而且,这是今天的她最为珍视、骄傲的一个身份。2000年3月,张凤琼从老家四川南充来深圳打工,一晃17年过去了,曾经于她而言漂泊不定的陌生城市,现在却有了家的味道——今年2月,张凤琼在深圳领到盼望已久的“职工退休证”,成为深圳第一批通过补缴养老保险退休、每月领取养老金的外来务工人员。就在张凤琼顺利退休,以返聘的身份在公司“发挥余热”的同时,花甲之年的机电维修工赵成元、年近半百的制衣厂工人方思群,还在为得到那本“退休证”做着种种努力。他们为深圳贡献了自己的最好的职业年华,今天的他们,希望以“退休职工”的身份,让自己与这座城市融为一体。
张凤琼中的这个红色小本,成了许多在深外来务工人员忙碌奔波的最大念想。
故事1
有了这个红本,她在深圳老有所依
一间陋室
务工夫妻蜗居17年
“滴、滴、滴……”房间内,空调水沿着乳白色的胶管顺流而下,落入房门一侧的红色水桶中。从空调内吹出的凉气,不一会儿便灌满了这个不足20平米的密闭空间。下午四点多,张凤琼的丈夫坐在房间墙角的板凳上乘凉,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,一边等着妻子下班回家。这时,斜对面约一米远的房门突然发出声响,他猛地抬头,张凤琼已拧开门把,推门而入,两步迈到床前,一屁股坐在了硬板床上,此时的她气喘吁吁,额头挂满汗珠。
房子位于罗湖区一栋办公楼内的隔间里。呈长方形的隔间一分为二,两张挂着蚊帐的木板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,老式17寸电视机“尘封”在柜子里10多年之久,处在墙边的梳妆台也已泛黄脱皮。在这“举步维艰”的小房里,张凤琼与丈夫生活了17年。
张凤琼来自四川南充,与丈夫青梅竹马。80年代,成家后的张凤琼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务农生活,种地、挑粪、喂猪、养蚕,有时甚至为了插好杂交水稻的秧苗,冻得双手一个冬天都抓不稳筷子。按她丈夫的话说,“苦活、重活,她都干过。”
“那时候在家里干农活自由,但是怎么说呢,入不敷出。”张凤琼皱皱眉,苦笑一声。她给晶报记者算了一笔账,80年代,养猪算是村里收入相对较高的生意,那时候一头200多斤重的猪可以卖到几百块钱;到了90年代,物价上涨,一头猪也能卖出更高的价格,但无论什么时候,养一头猪都要花上至少一年时间,“养猪一年才赚几百,和出来打工一个月赚几百,差多少啊!”
不过,令张凤琼感到庆幸的是,丈夫懂得一门好手艺,其张罗的理发店生意红火,两人的收入维持家庭温饱基本不成问题。直到两个孩子陆续到了入学年龄,生活费也因为不菲的学费开销愈发紧张起来。而这时,张凤琼不得不考虑出来打工的事了。
“那时候听说,深圳改革开放,遍地都是黄金,地上有5毛钱都没人捡,那我就去捡那5毛钱。”1993年开春,张凤琼套着大棉袄,扛起厚重的行李,在火车硬座车厢摇了50多小时,和表妹一起满心好奇地来深圳一探究竟。“到了后才发现哪里是这样的嘛,当时深圳到处都还在搞建设,东门都没有建起来。”回想起曾经听信传言的冲动,张凤琼和丈夫都不由得乐了起来。
两次南下,终于在深圳安身
抱着试一试的决心,初来深圳的张凤琼在西丽湖的一家洗衣厂打工,10多天后,家里传来的一封电报却使她的“念想”搁浅。“公公生病了,家里孩子还小,我必须得回去。”张凤琼撇下手中的活,二话不说把工辞了。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,一个人回去家里人不放心,家人便让她坐飞机回去。“出来一个月,回去时身上都没钱了。借来590块钱买张机票飞回家后,养了两头猪还债。”张凤琼哭笑不得,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。
2000年伊始,张凤琼所在的县城开始出现打工浪潮,成批的青壮年由当地劳务部门组织派遣到省外务工。当时,张凤琼的丈夫已在深圳打工近一年,家里的孩子一个个上学读书,张凤琼曾经的念想又开始生根发芽。只是,想着家里已年近八十的老母亲、自己的孩子又要成为村里的留守儿童,张凤琼有诸多不忍。
“那时候女儿读小学,儿子读初中,已经学会自理,奶奶都是他来照顾。”是否重新出来打工,这个决定做得并不容易。但是,为了维持家里的生活,打工赚钱是当时最好的出路。“那几年确实苦了他们,想起来都心疼,但也没办法。”
2000年3月,张凤琼随丈夫来到深圳,次月便找到一份在药品公司担任仓库管理员的工作。在张凤琼看来,这份工作并不算辛苦,每天上午按时扫描药品和发货,下午再从供应商处收货并整理药品,一个月能领到1000多块钱的收入,入职前几年还能每年增加100块钱。
“我们2000年的时候吃两块五毛钱的伙食,有两荤一素。”张凤琼清楚记得,那时候的米饭5毛钱一盒,吃完还可以添,荤菜1块、素菜5毛,两块五毛钱吃得很饱,除去生活开支,每个月还能攒下一笔钱寄给家里,“回家后觉得还是这里的条件好,打工还是比做农活强。一个月顶一头肥猪啊,怎么会不令人羡慕啊。”
张凤琼工作的公司提供宿舍,但她只在宿舍住了一个月,此后,便搬到丈夫打工的地方,与丈夫同挤在一间不足20平米的房间里。那时,张凤琼工作的地方位于莲塘,每天早上6点起床赶公交,如果顺利,半个多小时就能抵达公司的仓库。而下午6点下班正是高峰期,公交车堵在路上一动不动,回到家已是天黑。
“为什么有宿舍不住,跑得那么累?”面对旁人的不解,张凤琼总是笑笑说,“两夫妻在一起要好一些,也让我对这个陌生的城市适应得更快一些,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个小家,遇到什么事可以一起分担。”每天循环往复,张凤琼就这样奔波了4年,直至公司仓库搬到了家附近才缓解了不便。
有了那个“红本”,